題記:海拔3500米,冬季平均氣溫-30℃,千百年來,生活在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興海縣的七萬多名藏族同胞,只能將牛糞點燃,用最傳統(tǒng)的方式對抗著挑戰(zhàn)生命的嚴寒。
高原的嚴寒造就了這里生活的人們從不流淚的性格,然而十五年前,姑姑的一滴眼淚狠狠砸在了年僅九歲的尤拉太心坎上。那是高原寒風極度肆虐的一個夜晚,家里取暖的牛糞不夠了,父親多杰帶著瑟瑟發(fā)抖的尤拉太敲開了姑姑家的房門。昏黃的油燈下,姑姑正拉著妹妹朵拉滿是皴裂的手,一點一點為她涂抹著治療凍瘡的藥,而剛剛上學的小朵拉咬著牙,臉上泛起那種不屬于溫暖的紅。
尤拉太很高興的跑到了姑姑身邊,同樣伸出了兩只手:“姑姑,你家好東西真多,這藥我家里就沒有,也給我涂上點吧。對了!還有耳朵!”姑姑笑著捧起尤拉太的小手:“你這可比妹妹嚴重多了?!庇壤骸拔覀儼嗌系耐瑢W都這樣,可是聽說在省會西寧的孩子們不是這樣,他們的教室可暖和了,他們的手都可滑了。哎喲,姑姑你輕點,疼!”尤拉太抬頭看向姑姑的臉,有些粗糙的眼角上,一滴淚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露珠般晶瑩。
回到家,燃起姑姑家借來的牛糞,尤拉太圍著厚厚的藏毯抬起凍得發(fā)紅的小臉問爸爸:“姑姑為什么哭了?”爸爸:“也許是心疼你們凍壞的小手,也許是想起了她的小時候,或者想到了將來你們的孩子?!庇壤骸拔覀兊暮⒆印职?,春天是不是快來了?”
轉眼十年過去了,作為全縣為數(shù)不多考入大學的孩子,尤拉太學習成績依然優(yōu)秀,可越是臨近畢業(yè),他的夢里越是經(jīng)常會夢到小時候和同學游戲時一雙雙皴裂的小手,夢到姑姑的眼淚,夢到爸爸說的“你們的孩子”,還會夢到家鄉(xiāng)寺廟里長明的燈火,他知道家鄉(xiāng)人對于幸福的渴望和祈禱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畢業(yè)前夕,尤拉太聽到家鄉(xiāng)傳來了大唐集團即將建設清潔能源供暖項目的消息。那一瞬間大唐人造福藏族同胞的心愿如陽光般消融了尤拉太夢里無法放下的執(zhí)念。“我要入職大唐,再苦我也要回去!”
入職大唐后,尤拉太才深深明白,他所祈愿的春風并非無價,只是有人在背后的付出難以估量。尤拉太忘不了那些初到高原頭痛欲裂、24小時被糾纏著徹夜難眠的同事們,每一次踏勘工地,狂風卷起的砂礫打在臉上猶如刀割,種種不適幾乎把他們推向崩潰邊緣;忘不了和同事們一天中經(jīng)歷過的“四季”,有狂風、有暴雨、有大雪、還有烈日;忘不了第一次帶著同事們走進兒時的教室,看著凍得發(fā)抖的孩子們,同事們沒有過多的話語,只是回去后把建設工期提了又提,把自己少的可憐的休息時間壓了再壓;忘不了項目負責人年僅六個月的孩子被感染、被隔離,他無法回去只能默默流淚的場景。為什么離開繁華的城市?為什么放棄和家人的團聚?為什么堅守在高原一線?如果所有的奉獻都需要答案,尤拉太明白,那是為了三江源的冬天不再寒冷,為了藏族同胞都能感受到黨的溫暖,這是所有大唐建設者的共同心愿。
人間萬事多磨礪!但這一次,七萬藏族同袍祈望的溫暖沒有遲到!寒露時節(jié),當?shù)谝黄┗h落在興海大地,如春風般溫暖的熱源,如約流淌進冰冷了近半個世紀的教室。多少年來,一代代寄托著祖國希望的孩子們,終于在這一刻有了一張紅潤的小臉兒。教室內的讀書聲漸漸響亮了起來,教室的玻璃上第一次結滿細密的水珠。十幾年過去,朵拉已經(jīng)成為學校的語文老師,聽說這一期教室后墻的板報是她含著淚創(chuàng)作的,板報的題目特別顯眼——“黨的恩情暖三江”。
同學校一起溫暖起來的,還有養(yǎng)老院,尤拉太和妹妹朵拉都是這里的義工,看到老人們房間的水仙開了花,尤拉太的臉上樂開了花,可妹妹朵拉的臉上卻泛起了淡淡的愁容?!岸淅阍趺戳??你看老人們的房間多暖和啊!”朵拉說:哥,我想起了媽媽,她是前年冬天走的,如果當時的房間能這么溫暖,媽媽肯定能熬過冬天。她會看到你們把供暖的希望變成現(xiàn)實,她也會看到孩子們現(xiàn)在的幸福生活。
轉眼間到了大年三十,尤拉太與兩名同事依然堅守在供暖項目的一線。在巡檢時,尤拉太發(fā)現(xiàn)主管連接處發(fā)生破損,大量蒸汽從破損處溢出,這意味著供暖溫度將無法達到要求。
大年三十,去哪找備件?難道要等到年后再處理嗎?絕不行,他們不停的打著電話,“你們店鋪還開門嗎?你們有這樣的管材嗎?這兩個問題不知被問了多少遍,嘴皮磨破了,嗓子嘶啞了,但他們始終都堅持著。功夫不負有心人,合適的管材被他們找到了。然而,更加嚴峻的考驗正在等待著他們。
除夕夜,頂著零下二十幾度的瑟瑟寒風,有血有肉的他們鉆地溝、焊接管道、開啟閥門…是的,他們忘了冷、忘了餓、也忘了時間。街道上,新年的煙花盛開在純凈的夜空,2個同事的電話陸續(xù)響起,那是來自母親的牽掛。在新年鐘聲即將敲響時,尤拉太也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孩子,年夜飯吃了嗎?屋里暖和嗎?”“吃了、吃了,很豐盛,暖和、暖和,阿媽,您放心,這兒信號不好,先掛了”匆忙掛斷電話的他,仰起頭使勁眨了眨眼睛,將眼眶中的淚水逼回眼中,又埋頭干起活來。
他們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次徹夜未歸。凌晨3點,故障處理完畢,精疲力盡的三個人在絢爛煙火的指引下走回了宿舍,久久不能入睡,他們再次彈起了吉他,哼著那首剛剛寫好的歌。“今夜又想起,媽媽熟睡的臉龐。她那夢里的微笑,夢到我樸素的工裝,火紅的‘唐’…”
新學期的第一天,朵拉帶著孩子們在溫暖的教室里面排練著當下很流行的歌曲《如愿》,他們想把這首歌唱給大唐的建設者們聽,唱給高高飄揚的黨旗。
如愿!春風常駐三江源。